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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9-07-15期 第B3版:往事

信宜供电局七旬老党员回忆援建索马里的难忘岁月

吴祖文的非洲“电缘”

  本报记者王霞通讯员唐琪森
  1978年4月,中国政府决定援助索马里费诺力水利工程。作为水电专家,信宜供电局的吴祖文受命驰援索马里。他分别于1982年及1988年两次赴索,累计援建了四年,熬过了炎热天气和凶猛动物袭击的考验,挺过了天灾人祸两次大难,胜利完成了祖国下达的援建任务。

  受命驰援索马里
  1978年4月,索马里总统西亚德访华,中索两国签定了经济技术合作协定,由中国政府援建费诺力水利工程并提供成套设备、材料。该工程是索马里唯一的水力发电兼灌溉的综合工程,原为苏联援建项目,后因故于1977年11月终止协议而停办。
  鉴于广东水电开发经验丰富,该工程发电部分项目由广东省承建。接受援建任务后,广东省水电局相继派出考察团、技术组前往当地进行工程设计、施工等技术指导工作。经双方的努力合作,该工程在1979年1月正式复工。
  工程建设需要很多技术人员,而中国刚刚走上改革开放道路,水电技术专家相当匮乏。省、市、县水电部门层层寻找技术专家,最终在边远山区的信宜县找到了吴祖文。
  对于曾在两个“明星”水电厂工作过的吴祖文来说,这并不意外。中专毕业后,吴祖文进入广州从化流溪河水电厂当学徒,在这座解放后广东省建设的首个中型水电枢纽里,他跟班4位师傅学习了半年,随后被安排到湛江地区第一座水电站——信宜扶参水电厂,负责参与建厂装机工作。
  接到援建任务的吴祖文一开始有些犹豫,考虑到妻子年轻、儿女尚小,人在他国难有保障,他并没有当场答应。为此,他专程跑了一趟广州黄埔港,找到第一批援索的师傅询问。师傅对他说:“不用担心,只要不乱吃东西,不随便外出,还是安全的。”吃下定心丸后,吴祖文决定远赴索马里,他加入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下属的水利组。
  1982年11月,吴祖文踏上了援索征程。自信宜出发,途经广州、北京、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的摩加迪沙和基斯马尤,坐了汽车转火车,下了火车上飞机,辗转超过1万公里,最终到达离首都摩加迪沙400公里远的杰力布。

  大型水利工程遇上能人
  走进费诺力水利工程驻地,吴祖文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水电站自朱巴河引水,建坝蓄水,流量33立方米每秒,经过4.6MW的发电机组,年平均发电量2000万度,主要向当地军政单位输电,百姓也得到了免费电能。总干渠蜿蜒52公里,滋养着1.75万平方米的稻田,减少了索马里对进口粮食的依赖。既是电源也是生命之源的工程,让吴祖文有了施展拳脚的平台。
  水电站发电运行实行八小时轮班制,一班3人,值班期间,要紧盯电压、频率等指标,一旦数据异常就要立刻排除隐患和处理故障,这种精神紧绷的工作持续了将近2年,吴祖文一直保持着无重大事故的记录。
  1984年10月,吴祖文回国。1988年5月,吴祖文再次受命出国,工作岗位改为变电工作。由于技术过硬,吴祖文出任变电班组的班长。
  水电站建造的是110kV输电线路,而实际输出35kV电能,供电可靠性大大提高,变电环节很少出现故障。八小时值班期间,员工一般可以在值班室里看电视。然而总有例外的时候,一次,吴祖文所在班组上夜班,由于一人生病,另一人有事,仅剩吴祖文一人在岗。不巧的是,当晚就发生了重大故障,吴祖文依靠过硬的技术,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抢修。

  在异国他乡的硬核生活
  吴祖文的电工技能早已炉火纯青,在索马里收获更多的是生活技能。除了保障电力安全可靠运行,第二份工作是种菜。
  杰力布拥有热带草原气候的典型特征,野猪、河马、鳄鱼、珍珠鸡等动物遍地,水电站的饭堂从不缺荤菜。然而由于雨水稀少,素菜食材匮乏,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下派了指标,要求每个人每月种菜30斤,种出来的菜卖给饭堂。盛夏的地表温度超过40度,吴祖文顶着烈日在农田里种了两年番茄,用收入买了人生中第一只手表罗马表。
  面对凶猛的动物,吴祖文有着过人的胆识。某次夜班回到宿舍,吴祖文发现门口有一条4米长的黑影在挪动,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蟒蛇。吴祖文思寻着,就算把它赶走,说不定哪天会回头袭击,于是他抄起一根长竹竿将蛇打死。还有一天晚上,大家在水电站看露天电影,突然听到饭堂那边狗叫,吴祖文带上三五同事结伴去查看,发现一条蟒蛇咬住一条小狗,大家立即抄起竹竿狠狠地将蛇打死,小狗终于得救。
  在非洲大草原与凶猛的动物展开斗争成为了吴祖文的日常生活,开着北京吉普穿越鳄鱼成群、吸血虫埋伏的朱巴河上班,目睹农场用直升机赶走迁徙的候鸟,钓鳄鱼、抓野猪……相比于国内的生活,吴祖文在索马里过得非常硬核。

  两次出生入死的经历
  非洲的生活环境非常恶劣,吴祖文有过两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当地的蚊子十分猖獗,装纱窗、穿长衣,一件不落地做足防蚊措施,吴祖文还是被蚊子叮咬染上了登革热。在备受煎熬的20多天里,吴祖文每天固定时间发高烧,汗水湿透的衣服就像被暴雨淋过一样,幸亏兵团医生医术高明,把吴祖文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某次出差,吴祖文等9人坐一辆车,由北京的修车师傅开车,由于路途遥远,司机疲劳驾驶导致车辆翻下沟,车上的座椅全都散开,玻璃也全部烂掉,吴祖文倒在血泊之中。幸亏被路人救起,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相比于因重疾、车祸而长眠于索马里公墓的7位战友,吴祖文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
  1989年,索马里爱国运动爆发,杰力布受到波及。出于安全考虑,吴祖文所在的水电组接到紧急撤离的通知。11月,中方将汽车、机械等匆匆移交给索方后,迅速开始撤离。
  “赶赴埃塞俄比亚的那个晚上,前后都有索马里军方汽车保护,开路的汽车架上了火箭炮和机关枪,车上没有一个人敢睡觉,太紧张了!”回忆起撤离那天的情景,吴祖文依然记忆尤深,“在埃塞俄比亚搭上回国的航班之后,我一直期盼有机会能回去看看,没想到索马里的内战持续了30年。”回忆两次赴索马里援建的经历,吴祖文说,这段经历成为他一生中最自豪最值得回味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