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夫人与南海（下）

　　（接上期）
　　三、冼夫人与南海的关系
　　2013年3月5日，国务院公布“隋谯国夫人冼氏墓（含娘娘庙）”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文物局公布的《隋谯国夫人冼氏墓简介》载：隋谯国夫人冼氏墓位于电白县电城镇山兜丁村。冼夫人墓由墓城、墓碑及享殿等构成。墓城为南北向，东西长123米、南北宽110米，占地13, 530平方米。墓前残存隋代负碑赑屃，墓城四周筑有夯土墙，墓城内地表可见隋代以来建筑构件。经考古勘查发现的建筑群主要集中在中部，清晰可见的遗迹有由南至北的前殿、天井、寝宫及东西两翼的厢房、水池等隋唐及宋代建筑，前后殿均面宽22米，七开间，进深5间，总面积约1300平方米。出土了印花砖、瓦当、石柱础、铺地砖、碗、碟、盆、香炉等多种陶、瓷器皿和镂孔圈足青釉砚台、仰莲香炉等。墓城东南角的娘娘庙始建于隋代。冼夫人于南朝梁武帝时期出生于电白县山兜丁村。冼氏世为百越俚族首领。冼夫人在梁、陈、隋三朝统辖部落十数万家。她致力于促进民族和睦、维护国家统一，为保护岭南地区的社会安定和促进岭南地区的经济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冼夫人墓始建于隋朝，唐、宋、明、清均有重修，墓城内保存了较多的隋代建筑遗迹，是广东考古发现的第一个隋朝墓园建筑实例。
　　2016年9月8日《南方日报》刊文载：冼夫人这位岭南女杰历经梁、陈、隋三朝，始终致力于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为岭南的繁荣和稳定做出卓越贡献；她将海南岛重新并入中华版图，在海南恢复郡县制，为唐宋对南海诸岛的管辖打下基础；她在推动和保护古代海上丝绸之路正常航行等方面发挥独特作用，其后人世代与海打交道，经营的船队来往海上丝绸之路……“我事三代主，唯用一好心。”冼夫人提倡的开放与融合，成为今天岭南文化生成的重要因子；爱国爱民、“唯用一好心”，更让她成为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的重要象征，至今在粤西、海南乃至东南亚国家影响深远。
　　《南方日报》当日的报道还记载：“如果说南海是一块贝壳，那么海南岛就是‘贝壳’上的珍珠。冼夫人在1500年前平定南海最大的岛屿，其历史意义不言而喻。海南省冼夫人研究会常务副会长郑华星指出，冼夫人将海南岛重新并入国家版图，提升海南岛行政设置的地位，这为唐宋开始中国对南海诸岛的正式管辖打下了基础。赵汝适《诸蕃志》中记载，在唐代南海诸岛隶属于海南四州军。宋代沿袭唐代设置，南海诸岛仍属于广南西路琼管吉阳军的管辖范围，标志着中国政府将南海诸岛纳入版图、设置行政建制初现端倪。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南海是中国老百姓的‘祖宗海’。郑华星指出，这与冼夫人当年收复海南岛的历史遥相呼应，南海诸岛自古属中国，冼夫人当记一功。冼夫人及其后代维护国家统一的精神及做法，对我国解决南海争端、维护国家主权都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
　　早在1400多年前，冼夫人就倡导向海而兴，冼夫人及其后人的足迹遍及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冼夫人精神在马来西亚、越南、泰国等国家广泛传播。
　　据历史记载，冼夫人管辖范围包括今两广、海南、越南北郡、老挝北部、缅甸北部在内的广袤地区，涵盖了“一带一路”的许多地域。冼夫人赠送给陈后主的信物“扶南犀杖”，就产自现在的柬埔寨、越南、老挝一带，这表明粤西已经与东南亚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公元748年，在经历四次东渡日本失败之后，鉴真率弟子开始了第五次东渡。然而恶劣的天气却让鉴真一行漂流到了今天的海南三亚。在海南的经历给鉴真留下了深刻印象，鉴真的日本弟子记述，冼夫人的后代——当地的大首领冯崇债隆重接待了鉴真一行，并把他们安排到自己家中，虔心供养。跨越千年、超越地域，冼夫人精神将中国与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紧紧扭在了一起。今天的广东茂名港，是距离南海油气田和马六甲水道最近的港口之一，成为中国对接“一带一路”最便捷、最省时的出口；冼夫人文化旅游项目多点开花，来自全国乃至东南亚各地的游客如织。另一边，每年都有大量的东南亚国家华人华侨组团到茂名、海南的冼太庙观光、参拜；每年农历十一月廿四，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和泰国等地与广东、海南冼太庙都会举办盛大庆典，来自高凉古郡的乡亲欢聚一堂，共同纪念这位巾帼英雄。穿过历史厚重的千年幕帷，古海上丝绸之路绵延不绝的冼太足音，如今随着“一带一路”的号角又再吹响。超越国家、语言、地域和民族，当我们共同凝望冼夫人时，彼此心心相连……
　　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文化学者王鲁湘说：冼夫人是历史给予的强大文化软实力。广东省政府参事、广东省海上丝绸之路研究开发项目组组长、中山大学教授黄伟宗建言：挖掘冼夫人与“海丝”国家的族群渊源。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蒙曼说：冼夫人精神是解决国际问题的重要思路。茂名炎黄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郑显国说：冼夫人精神巨帆将领航茂名滨海之梦。专家学者纵论“冼夫人文化”，倡议以冼夫人为“最大公约数”打造“一带一路”文化纽带。
　　一带一路的宗旨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一千五百年前的冼夫人在处理岭南各部族之间的关系，处理同中原政权之间的关系时，其实也是坚持以和平合作为前提，以开放包容为胸襟，向优秀的文化学习，以一颗仁爱天下的好心来规划岭南地区的生存和发展，最大限度实现中原政权和岭南的互利共赢，避免分裂和战争带来的伤害和破坏。这都是冼夫人的仁心和智慧，也是传承给今天的历史遗产。如何把前人的历史遗产和政治智转转化为今天的现实意义，是对今人政治智慧的考验。一带一路沿线，尤其是南海有关地区和国家，恰好与冼夫人文化圈重叠，这是一千五百年的历史所形成的，在这样广泛的国际版图上，有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人物成了人民顶礼膜拜的偶像，她超越时空，成为南天圣母，成为中国同这些地区与国家的“神缘”之一，这是历史给予我们的强大的文化软实力，是维系南海的精神纽带，一定要把冼夫人的文章做好。冼夫人的香火不绝，“唯用一好心”的话广泛流传，真心就能感动世界。
　　我们认为：冼夫人的一生与南海密不可分。
　　梁初，冼夫人是俚人大首领，“海南、儋耳归附者千余洞”，海南各俚人部落归附于她，按她的志行，她必须负起作为大首领的责任。巡抚海南已是必然，而当时只能走海路。冼夫人时代的冼氏族群早已有了航海的能力。据《越绝书》载：“越人（俚人是其一个支族）水行而山处，陆事寡而水事众，以船为车，以楫为马，往若飘风，去则难从。”电白在南朝时已是一个海外贸易港口，有关的历史文献和文物证明了这点。《交州志》载：“越人铸铜为船在江，潮退时见”。唐代刘恂《岭表异录》记：“每岁广州常发铜船过安南贸易。”在电白以西的吴川市吴阳镇沙角旋寮东村的海域，就发现了这样一艘“铜船”。《梁书•王僧孺传》记载：“天监初……（南海）郡常有高凉海舶每岁数至，外国贾人，以通货易。”这还透露了一个历史信息：当时以广州为目的地的外国商船途中多在高凉郡的海港停泊，再开往广州。也就是说，吴川、电白、阳江沿海一带（冼夫人时代是冼氏族群的核心区），当时已有海外贸易的港口，这说明了冼夫人管治下的高凉地区，航海业是相当发达的。（电白：冼夫人安定岭南的基地，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要冲——广东省社会科学院赵立人）。显然，梁代初期的冼夫人已具备了管理和开发海南岛及南海的条件。这时期是冼夫人管理和开发海南及南海的初始阶段。
　　“梁大同初，罗州刺史冯融闻夫人有志行，为其子高凉太守宝娉以为妻”、“每共宝参决辞讼，首领有犯法者，虽是亲族，无所舍纵。自此政令有序，人莫敢违。”这是说冼夫人在梁大同初与高凉太守冯宝“汉俚联婚”后，朝廷认可了本土大首领冼夫人参与高凉地区的政事。由此，冼夫人开始统领冯冼家族在王朝官方的加持下管理和开发海南及南海。当时的高凉郡是有着众多港口的南海之滨。据王元林（广州大学教授）所著的《海陆古道——海陆丝绸之路对接通道》说：“梁时，林邑曾九次派使节入梁，扶南也曾八次遗使入梁”，其他东南亚各国以及天竺国和狮子国（印度）等也分别遣使与梁朝往来（见《梁书•南海诸国传》卷五十四）。这些国家与梁朝的互动，不只是外交来往，更重要的是通过海上互通贸易。这些国家出使梁朝，是乘大船先到岭南广州及岭南擎天柱圣母冼夫人的高凉的。高凉的蚕丝、陶瓷等物产源源不断运往东南亚等国。可见，冼夫人在梁朝时的南海上已有了很高的地位。南朝吴春俚郡地，今遂溪县边湾村，曾出土一批中国南朝时期西亚波斯萨珊朝的舶来品，经国家文物专家鉴定（这是一个极为轻松的鉴定，因为器物上有在粟特和花剌子模地区使用的阿拉美铭文），并被认定为国家一级文物，成为遂溪县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这批文物中还发现了20枚波斯萨珊朝的百年间银币。这批波斯国萨珊朝银币正面均刻有国王像，背面为祭坛、祭司，铸造时间为距今1500年左右。20枚萨珊银币的发现，为探寻粟特人在南海丝绸之路上的踪迹提供了实物线索，填补了中国与伊朗关系史研究空白。阿拉美文字是东伊兰粟特地区的文字，仅流行于5世纪前，与中国南朝年代相符。它的出现证明岭南通过南海与波斯通商的历史，早过文献记录的波斯使节入贡中国的年代。也见证了冼夫人治理岭南时期，开发南海、拓展海上贸易和岭南地区海上贸易的活跃。冼太夫人送给陈霸先的犀杖扶南国(今柬埔寨)所产，是通过海上贸易获得的，冼夫人对陈霸先资金的资助，也是通过贸易获得的。冼冯家族一直从事海上贸易，所以积累巨大财富，如潘州刺史冯子游、万安州首领冯若芳、振州别驾冯崇债等一批富可敌国的冼冯氏后代。这时期是冼夫人管理和开发海南及南海的成熟时期。
　　“追赠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夫人为谯国夫人。以宋康邑回授仆妾冼氏。仍开谯国夫人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听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便宜行事。”、“高祖嘉之，赐夫人临振县汤沐邑，一千五百户。”这是说隋初，因冼夫人平定叛乱统率岭南归附隋朝而成中国大一统，隋王朝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准予开谯国夫人幕府，统领岭南六州兵马，管治岭南，并赐临振县（今海南的三亚）做她的汤沐邑。从这明显看到，冼夫人这时已是岭南和南海的主政者。冼夫人统领的岭南内陆地区主要分布于珠江流域，冼夫人从梁朝到陈朝全力维护了珠江流域的长期安定，被岭南民众奉为“圣母”，其“唯用一好心”精神已深深植入了珠江文明的历史长河中。隋朝廷对冼夫人这样的高度赞赏和信任，使她在岭南的根基更加稳固，有力地支持了她管理开发海南及南海。这时期，是冼夫人统领岭南，代表中央王朝管理开发海南和南海的强盛时期。临振县作为冼夫人的汤沐邑实质上是代表了海南岛已是她的封地了。隋文帝这样的封赐，“其意在于鼓励冼夫人动员家属及岭南越族群众继续移民海南岛，开拓南海，管辖南海及其海域。”（学者黎国器语）。在隋文帝的关怀下，冼夫人更加努力健全海南岛的郡县制度。冼夫人在海南岛设置了三郡（儋耳、临振、珠崖）十县。儋耳郡统一管辖海南岛的西部陆地和北部湾海域；临振郡统一管辖海南岛的南部陆地及南海诸岛；珠崖郡统一管辖海南岛的东北部及其海域。这样，冼夫人就把海南岛及南海海域都统一管辖起来了。正像中山大学史地学家司徒尚纪所说的：“隋初在岛上恢复和扩大建置，奠定了海南的行政基石，对岛上和附近海区政治、经济、文化及海洋事业发展起了很大作用。”确切地说，冼夫人已是南海最强有力的管理者和经营者，南海诸岛都在她的管治范围内。冼夫人是管理和开发经营南海的老祖宗！
　　海南岛这时已是冼夫人管理开发南海的最前沿基地。冼夫人在加强海南开发建设的同时，更注重与南海周边国家、地区的贸易和交流，其思想文化亦由此传播开去。这形成了东南亚冼夫人信仰圈，确保了南海的和平稳定，为唐、宋以后的南海和平稳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总的看来，据史料记载和出土文物显示，中国自秦汉已耕耘南海；到南朝冼夫人时，南海海域完全由冼夫人所代表的中央政权的势力所控制，海上贸易达到空前盛况，同时南海海域及周边国家和地区受冼夫人的威德加被，保持着长期的和平通航，海不扬波，万舸争流，蔚为壮观。直至今天，在南海周边国家及地区依然供奉着众多冼夫人的庙宇，民众俱称冼夫人为南海守护神。冼夫人的唯用一好心精神，对于和平解决南海争端，维护亚太地区和平稳定与共同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以冼夫人的“唯用一好心”推行“一带一路”普惠大计，可以促进亚欧非民心相通，经济相融；以冼夫人的“唯用一好心”为纽带，可以消弭人类文明冲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冼夫人的“唯用一好心”为核心精神，可以重整世界秩序，实现世界大同。
　　冼夫人生于中国历史上最动荡的南北朝，身处最蛮荒的岭南，作为俚族的一名女性，她集“忠、爱、志、慈、慧，诚、识、谦、谨、诫”于一身。历经梁、陈、隋三朝十帝，始终秉承“唯用一好心”，顺应历史潮流和人民意愿，坚决不独立，不称王，明识远图，心无磷缁，矢志不渝地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维持珠江流域的稳定和发展，促进岭南的民族融合和社会繁荣。尤其重要的是，她将脱离了中央政权586年之久的海南岛，重新回归中华版图之内，并在海南岛恢复郡县制，大力推行教育和发展生产，为唐宋以后对南海诸岛的正式管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保驾护航等方面发挥了独特作用。
　　冼夫人文化在粤、桂、琼及“海丝”沿线国家极具感召力，目前海内外有冼夫人庙宇和纪念馆逾两千座，冼夫人成为世界历史女性中拥有最多庙宇和纪念馆的人物。国内学者称她为“中国历史上最完美的女人”；西方学者称她是“东方最具人格魅力的女性”。
郑华星 戴国伟 郭安胤（作者单位：茂名市俚人文化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