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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9-05-14期 第B5版:荔风

茶的记忆

  ■杨振昌
  “茶余饭后”是人们经常说的一句通俗易懂的词语。可想而知,饮茶与吃饭并重,人们的生活与饮茶息息相关。而我对茶的记忆,更是一言难尽。

  一
  其实,孩提时我对茶一片空白。直到初中毕业了,对茶的认识也很肤浅,只用两个字来形客,那就是“苦涩”。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其时正值暑假,有一天傍晚,我吃完晚饭,习惯地在公路边闲逛,只见数学老师杨南骑车路过,他见到我,急忙停下车来,说:“杨振昌,你快到学校教导主任处领取录取通知书,你已被茂名市第一中学录取了。”听到这一消息,我高兴极了,飞快地赶回家告诉爸妈,连忙叫上同伴,小跑着来到学校。教导主任见了我,很高兴地说:“恭贺你被市一中录取,你要加倍努力啊!能够考上市一中的已是凤毛麟角,全镇只录取五人。”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杯热茶递给我。我从来不饮茶的,但出于礼貌,接过来轻啜一口,谁知那味道真是苦涩难咽。
  很多年以后,才知大凡普通绿茶,如果泡得过浓,那苦味不亚于中药苦茶,偏偏教导主任特爱咀嚼茶叶,茶越浓越有味道。从那时开始,我对饮茶是敬而远之的。

  二
  那个年代,农村学校对英语不够重视,英语老师亦缺乏。我们学校就没有专门教英语的老师,只由数学老师兼任,上课也只能教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简单日常用语,而且有些发音,连老师都发不准,所以中考时,我的英语成绩是交白卷的,能够被市一中录取,靠的是数理化特尖,语文也很优秀。
  那时,市一中只招六个班,而且规定四个城市班,两个农村班。刚入学,我得意忘形,很有飘飘然感觉,可是好景不长。由于英语没有基础,跟不上老师授课节奏,英语科拖后腿了。
  我爸妈知道后心急如焚。于是,在一个周末,我准备回校时,妈妈急忙将一袋番薯绑在我单车上,叮嘱我送给英语老师。我坚决反对。我想老师那么高尚,谁稀罕你的粗粮呢?但在妈妈的再三嘱咐下,我只好忐忑不安地拿去给教我们英语的李老师。李老师知道我的来意后很高兴,而且乐意接纳。我想那是老师的心地仁慈,不想拒绝而打击我的上进心吧!老师很热情地将一杯芳香四溢的热茶递给我,我急忙接过来,轻呷一口,清香甘醇的味道直达肺腑。我贪婪地咕噜一饮而尽,那种感觉真是惬意留恋。老师看着我那贪婪相,笑眯眯地又递一杯过来,我很不自然地接过来,一饮而尽,我知道那狼狈相是多么的难堪,以至于老师准备将第三杯茶递过来时,我急忙跟老师说再见,头也不回地夺门而逃。
  在回教室的路上,舔着嘴角余香,回味无穷。原来世间还有如此极品的茶,从这一刻起,我深深地爱上了茶。

  三
  很多年后,我从高等学府毕业,被分配到袂花镇政府工作。那是我的家乡,我很热爱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忙着。突然,我接到三姐电话,她说邻居冯姨介绍一女孩给我,叫我今晚到茂名市第一招待所餐厅见面。
  下班后,我特意换了一件崭新衬衣,在口袋上插了一支派克钢笔,书生气十足。骑着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哼着柔情似水的曲子,我欢快地赶到一所茶餐厅。时针刚好七点,在冷清的餐厅里,我选了一张临窗而又方便张望门口的台坐下来。生平第一次相亲,心情既激动,又紧张,人坐在台边,心在餐厅门外,两眼盯住门口,迫不及待地张望着,还时不时到门外溜达,总觉心浮气躁,太紧张了。
  我三姐带着她们很准时赴约,我急忙站起迎接,但冯姨示意叫我坐好。冯姨介绍说:“杨生,这位就是我所说的李小姐,在炼油厂仪表车间工作。”我急忙点头,抬头望了一眼李小姐,怦然心动。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柳眉杏眼,樱桃嘴,瓜子脸,红扑扑的脸蛋深藏着两个迷人的酒窝,一颦一笑中绽放灿烂迷人的笑容。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庞,我面红耳赤,胆怯而口吃地问:“你喜欢喝什么茶呢?”她很从容地说:“我不讲究的。你随意吧。”这下难住我了,我对茶叶生疏得脑中空乏,于是,只能征询服务员。服务员推荐说:“那就普尔加糖吧。”
  不一会,服务员端上茶来,我急忙接过,给她们斟茶。当斟到李小姐时,由于过分紧张,手颤了一下,立刻将茶水溅到她手上,我心一下子慌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李小姐请原谅!”然而,她却微笑着抬头,嫣然一笑说:“无所谓的,你心里不要在意。”
  从一所回来,那一夜我是带着甘醇的茶香和美丽的倩影进入梦乡的。很多年以后,才不经意间,知道饮普尔加糖是相亲的绝品,因为其谐音是“抱得美人甜蜜归”,颇有深意的。
  第二天上班,我魂不守舍,面前总晃动着那个美丽的倩影。怀揣着对相亲结果的牵挂,如坐针毡地等着同事下班,同事前脚跨出门槛,我便迫不及待地拨通冯姨的电话。可是,冯姨的答复如一瓢冷水泼来,她说:“杨生,她对你印象不错,遗憾的是,她说你单位在乡镇,好似在农村。”我听后,顿时瘫倒在椅上。
  第一次相亲就被拒绝,心里痛苦极了,我趴在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很久才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失魂落魄地走到饭堂,胡乱地要了一些饭菜,吃两口就倒掉了,此时,感到口渴难耐,于是连灌两碗茶水,由于饥肠辘辘,又苦又涩的绿茶到了胃里,难受极了。

  四
  经过半年的奔波,在亲戚的帮助下,我终于调上茂名市钢窗总厂工作,后来又被厂长提拔到经营科。由于单位效益好,爸妈对我的婚事催得更紧了,自己也飘飘然,认为有了比以前更好的相亲资本,所以,来者不拒,有时一周相亲几次,已是茶楼老常客,比如:一所、新星、大酒家、大三元等,服务员每次见到我,很远就微笑打招呼了,还不忘说:“祝你桃花运常开。”我也不在意她们的调侃。年轻气盛是我的本性,好高骛远是我的弱点,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几年下来,相亲、相识的姑娘不在少数。那点工资真是可怜啊!幸亏,我在经营科工作,隔三岔五地出差,有差旅餐费住宿补贴,单位规定一、二、三线城市补贴标准,我吃住都力求简单,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空瘪的荷包。
  作为农家子弟,我家里穷困得很,靠单位分得一单间栖身,而偏偏又挤着两个光棍,所以,每次相亲,茶楼是必然之选。也因为如此,辛苦工作七、八年,所挣来的那点积蓄,全部在茶楼“打水漂”了。所以说,饮茶与我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好像“命运共同体”,个中酸甜苦辣,只有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