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 战 浮 山 岭

许向东
　　当你由茂名中心城区向东偏北远眺，会看到一座雄伟巍峨的大山，这就是闻名南粤的浮山岭。浮山岭山脉盘亘面积24平方公里，主峰海拔941米，距离茂名主城区约20公里。茂名地区海拔1400米以上高山超过17座，浮山岭高虽不足千米，却以其气势超群之雄姿声名独响。
　　浮山岭不仅气势非凡，而且承载厚重人文历史。相传西晋，粤西一带发生瘟疫，死人无数，出生于浮山岭潘村的道士潘茂名悬壶济世，拯救万民。南朝高州刺史李迁仕和广州刺史欧阳纥先后作乱，冼夫人举兵杀叛军，保障祖国南疆对中原的归属。浮山岭是当年冼夫人的屯兵重地。
　　浮山岭更是一座英雄山。《茂名市志》记载：1947年5月，国民党保安联防队、乡自卫队2000多人分路包围浮山岭，独立连冒死反击，一天打退敌人四次冲锋。敌人层层封锁，放火烧山，企图将独立连困死山上。王国强率队突围转移，突击班冲开血路，杀出重围。持续三天的浮山岭反围攻战斗，独立连伤亡三人，毙伤敌人160多人。
　　本文要还原的就是独立连的英雄们在此演绎的一幕幕舍生忘死、奋勇杀敌的壮举。

开赴浮山岭
　　1947年4月末夜晚，一支140多人的武装队伍夜幕中急驰在电白县城霞洞（今茂名市电白区霞洞镇，抗战时期的1939年1月国民党电白县政府迁至于此）至茂名县根子乡企石岭的山路上。他们是由中共茂（名）电（白）信（宜）军事特派员王国强率领的中共茂电信独立连。
　　原来1946年6月，根据党中央的战略部署，为应对蒋介石撕下和平面具，发动反共内战的形势，上级党组织指示南路开展武装斗争，以牵制国民党主力。是年8月25日，由中共茂电信工委组建的南路人民解放军茂电信独立大队在吴川覃巴正式成立。梁振初任大队长，钟正书任政委，全大队共140多人，设三个中队。独立大队迅速发展至200多人枪。1947年2月，独立大队抽调一部分力量去发展和充实各地武工队游击队，余下140人改编为茂电信独立连。梁振初、钟正书分别改任连长和指导员，刘绍兰和李颐年分别担任副连长和副指导员。4月6日，中共茂电信军事特派员王国强率领独立连到茂南飞马村一带活动，在该村勒竹岭与闻讯前来围剿的600敌人发生激烈战斗，毙敌30多人。独立连和前来支援的飞马覃巴武工队6人牺牲，10人受伤。排长蔡守祥、班长蔡胜坤两兄弟重伤被俘后被押到水东杀害。
　　此时，粤桂边人民解放军正在化县（今化州市）一带开展大的进攻行动，敌人感到难以招架，正准备从茂名电白一带抽调力量去化县增援。根据上级指示，六连在那霍、茶山一带开展活动后，现在要开到浮山岭一带开展游击战，以更加有力地打击敌人，牵制敌军力量。

足智多谋的指挥员王国强
　　此时的王国强，年方28，但已经是一名老革命了。他是遂溪黄略人，1935年在广州读中学时就参加了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中国青年同盟”，利用学生自治会主席身份，发动学生声援“一二九运动”。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广东青年抗日先锋队。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积极发展革命力量，开展抗日斗争，在吴川建立共有1200人的13个游击小组，1945年1月率领600人举行抗日武装起义，之后又亲率陈以铁大队配合张炎起义，活捉反动县长邓侠，并攻入吴川监狱，释放100多名政治犯和无辜群众。
　　十多年艰苦革命斗争实践，已使王国强由一名青年学生锻炼成长为中共茂电信地方组织和部队的一名出色领导人。他中等身材，脸庞清瘦，一双果敢、炯炯有神的眼睛，腰间别着一支二十响驳壳枪，英姿勃勃，显得十分威武。打游击时为了隐蔽身份，王国强号名“王老五”。他对敌斗争非常坚决勇敢，对同志和群众却十分和蔼亲切，加上他老成持重，做事沉着，尽管只有28岁，大家都称他“五叔”。由于他早年在学生抗敌剧社时常出演节目，歌唱得很棒，1945年在茂北大坡集结时经常教战士们唱《游击队之歌》《黄河大合唱》等歌曲，同志们又称他”歌王“。

运用灵活战术击退敌人
　　独立连要到的第一站是企石岭。企石岭海拔600余米，为浮山岭支脉，因山顶上竖立着一块三四十米高的巨石而得名。南面正对浮山岭主峰。企石庙在企石岭主峰对下80米的凹地处。独立连指战员隐蔽在企石庙周围歇息。庙周围长满参天古松和古杉以及灌木。企石岭山脚有一条之字形羊肠小道通到山顶。连通企石岭与外界的是一条狭窄的山间小道，小道两旁是数十米高的陡峭山崖，再往外走路边则是一片颇为狭长的水田。在山坡上设岗，可以观察到数里以外的动静。
　　部队刚驻下，侦察员就报告，电白县保安联队大队长崔麻子纠合500多人扑过来了。
　　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连队部分同志有些担心，认为兵力对比悬殊，要取胜不容易。
　　王国强十分沉着和冷静。战斗动员会上，王国强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牵制敌人的主力，以支持主力部队在化县的行动。”王国强接着说，我们这支队伍虽然是组建不长，却是武工队的底子，不少同志是抗战时就入伍的老战士，作战经验丰富。飞马勒竹岭一仗我们遭遇突袭，尚能取得大胜。这次我们事先有准备，主动出击，加上地形险要，十分有利。只要我们沉住气，隐蔽好，埋伏好，发挥我们的优势，打他个出其不意，就一定能打败敌人！
　　翌日清晨，独立连战士就按照王国强的布置，埋伏在由黄岭坳到企石岭必经之路的蜈蚣岭山崖上。由于这一带草木茂盛，从山下往上看，除见到草木和凸出的石头外，根本看不出上面有埋伏，而战士们在山上往山下情况看，却一目了然。这真是再也理想不过的伏击地点。
　　上午十时许，崔麻子的队伍来到了蜈蚣岭下的山道上。这支队伍除人手一枪外，配有5挺轻机枪。崔麻子对独立连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听说有小股共匪来此活动（独立连经常是以班排为单位进行活动），估计是三四十人的武工队，并不太当一回事。
　　山崖上草丛中，五叔和连长梁振初、指导员李颐年率领战士们早已在此埋伏多时。此刻，已见到敌人的先头部队。见到敌人，战士们心急要打。五叔说：“不急，等敌人队伍多进来一点再动手。”敌人继续行进，进入独立连伏击位置的敌人已经有一个中队。敌中队长头戴白通帽，骑着一匹白马，边走边手持望远镜向前方和山崖两边张望着。此时敌人已到达独立连预设伏击范围，眼见敌人距离我方埋伏阵地越来越近，王国强向梁振初一挥手，梁振初立即大声下令：“打”！呯”！一颗子弹射中敌中队长骑的那匹白马，那马受惊挣扎跳起来当即倒下，把敌中队长重重的摔到地上。埋伏在山崖上的独立连战士们一齐开火。顿时间，沉寂的山谷一下子枪声大作。敌人一下子被打得晕头转向，乱成一团。梁振初带队跃下山去奋力追击。“冲啊！”“杀啊！”战士们喊着口号，如猛虎下山般冲下去，势如破竹。敌人跌跌撞撞地败退回霞洞老巢。
　　独立连战士一路收获不少敌人扔掉的武器。返回时，众人一路欢歌笑语。尤其是前几天刚由电白县立中学学运工作岗位撤出来到独立连当兵的王克等几位十八九岁的青年学生。连队原来没有给他们配枪，王国强说：“枪要靠你们从敌人手里去夺取！”他们这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几个人都是手拿着大刀长矛跟着老战士追击敌人。此刻，他们一人扛着一两支缴获到的步枪，兴奋得直跳，兴高采烈地唱着王国强不久前教会的《游击队之歌》：“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