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盛开

　　祁建
　　乡村纪事
　　又是一个槐花盛开的季节，过去的日子里，我们曾演绎了一段槐花的开落。
　　汪曾祺的笔下，“玉渊潭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人们能从中领略老北京槐花的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路边有很多槐树，槐树一到五六月时候的就绽开出白色小花，陆续吐蕾绽放，像一把撑开的白色大伞，很是吸引眼球。当你摘下一串一串槐花仔细观赏，含苞待放的它，白中透着绿色，就像一颗颗小小的玉粒；已经盛开的，像一只只展翅飞翔的迷你蜂鸟，真可谓“槐香盈醉意，袖里笼花归”。
　　从远处看，槐花，就像是飘落在绿叶间的瑞雪，显示出静谧的美！走近看，可以闻到槐花散发出的清香，不浓烈，不呛人，让你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好好体会这份沁人心脾的馨香！蜜蜂在花间飞舞，辛勤采蜜，酿出的就是有名的槐花蜜了。
　　据说之前的人也没人注意槐花，那时槐花花开花败也都是自自然然，没有人注意它的花开花落，没人注意它的满树灿烂，没人注意它的满地花瓣……到了大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兴起了“够槐花”，大概是方言词，或者古语吧，反正没人用摘槐花这个词。
　　高个子的，有的伸手就能够“够”比较低的槐花，有的槐树比较高，就需要用竹竿或者棍子之类的工具，去“够槐花”。也有人站在高一点的墙上，或者用竹竿“够槐花”，这要有点技术含量了。槐花和其它花不同，它不是单个的，而是五、六朵花连在一条绿枝上，直垂下来。别看槐树上的槐花诱人，可它也有“凶器”，那些刺，针一般锋利地“埋伏”在枝子上，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划得伤痕累累。
　　也有动作麻利的如孙悟空一般的孩子，三窜两跳上了槐树，上树“够槐花”，往往这样的孩子刚一上树，就被家长一声怒吼喊下来，孩子低着头赶紧偷偷溜下树。
　　孩子们开始也弄不明白槐花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看见一些奶奶、大妈、大婶……提着篮子“够槐花”，也跟着学，以至于孩子们都有点蜂拥“够槐花”的架势。
　　后来听大人说槐花能够包包子，可好吃了，也就更有点“够槐花”的冲动了。
　　发现了“够槐花”的秘密，“够槐花”成为了一时的风景，过去槐花没人欣赏，现在成了唐僧肉，人人争相“够”。槐树也由此遭受大劫，以至于人们在农贸市场也看到有人卖槐花。
　　其实，槐花做馅的发面包子，成本很高的。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计划经济的年代，肉蛋都是要凭票的年代，能够在槐花馅里，放鸡蛋和肉馅……蒸好之后，咬一口满嘴流油不说，那香喷喷的回味，也让人难忘。说真的，那时很多人“够槐花”都是没什么用处，“够”的太少不够包包子，真正物尽其用的槐花很少的。
　　槐花喜欢油水大，才好吃，那时很多人家平时都很少吃肉，绝对不会为槐花破费，而没有肉馅的槐花包子几乎是难以下咽，所以“够槐花”的很多人都最后当垃圾一扔了之，“够槐花”干干净净的场面，成为了一种虚张声势的“游戏”。
　　槐花还有很多吃法。槐花炒鸡蛋，它黄中透青，味道鲜嫩爽口，满嘴溢香，营养丰富，我会因此多吃半碗饭呢。
　　不单单这个菜，我还知道另外两种。槐花饼，将槐花剪去花梗，放在水中浸泡一小段时间后，将槐花入开水焯烫捞出控干，打入两颗鸡蛋加入面粉，按自己口味加入调味料，搅拌均匀在平底锅里放油，煎至两面金黄色即可，保证让你吃了停不下口。
　　还有就是槐花饭了，用清水冲洗一下槐花，晾一会，放入盆里，倒入面粉，搅拌匀，每个花朵粘满面粉，在笼屉上放块沙布，再把槐花倒入，在槐花堆中用筷子扎几个出气孔，上火蒸十分种。出笼放在盆里，搅拌散开，待凉，再根据自己的爱好加入调味料，酥松香甜，美味极了。
　　现在吃槐花方法当然也是层出不穷，什么炒着吃，什么拌着吃……数不胜数，其实就是吃一个稀罕，因为城区里的槐树也越来越少见了，更何况那些“够来的槐花”？
　　花开，有花落。我从童年到现在，经历了太多风雨，太多沧桑。啊！我终于体会到了，槐花是一个五味瓶，它里面有着一切我们能说出，和只能意会的味道。
　　炎热的夏天到来了，桃花、梅花和樱花等都已开败，而槐花，它就好像是一位送走春天，迎来夏日的使者，不与百花争春，不与鲜果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