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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8-06-19期 第B5版:文化

“变”与“不变”新解

  ■潘永辉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林黛玉悼断人肠的葬花之吟,代表了古往今来多少伤春悲秋之士的慨叹。
  关于“变”,无论圣哲凡夫,都会有着切身的感受。如《论语·子罕》记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子·知北游》之语:“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金刚经》记载佛陀对弟子的开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现代哲学更是把普遍运动之“变”当作宇宙根本大律。这“变”,令宇宙人生显得神秘莫测、无法把捉,于是寻找“不变”,寻求永恒,就成了人心自然而然的向往。
  关于“不变”,古今圣哲,也有着许多说法。《论语·雍也》记孔子赞许弟子颜回云:“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孟子·滕文公下》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是通过涵持“仁义之心”来化解世情纷纭、人心异殊。《老子》十六章云:“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庄子·大宗师》云:“三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这是通过修静遗世以求逍遥大道。佛家《心经》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五灯会元》引印度古尊禅偈云:“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这是通过深深观照、照破红尘以求自觉解脱。
  人若永处“变”中,无法把握命运,内心不免焦虑;然而人若守住一个“不变”,又等于画地为牢,自我囚禁。于是寻找“变”中之“不变”,“不变”中之“变”,又成了人心的追求。《论语·里仁》记孔子语云:“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世路坎坷,仁心不变。《庄子·刻意》云:“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随波逐流,大道不变。《大智度论》引佛陀教义云:“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缘起性空,空性不变。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有一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若从东方文化境界看,并不圆满,“变”与“不变”不能合二为一。宋无门慧开禅师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什么是“闲事”?就是世上万象。心头不挂世上万象,万物自在,心自在,心物便两不相碍,“变”与“不变”便浑然一体了。
  人生在世,要学做三件大事:做人,事,做学问。古人有语云:“以不变应万变。”如果说“心不变”是做人,那么“应万变”便是做事,“以不变应万变”便是做学问了。比较之下,东方文化侧重于返求“心不变”,不必依靠一个外在的上帝,仅凭“自心”便能发现永恒;西方科技更侧重于“应万变”,以心究物,尽物之用。当然这种比较不是绝对的。无论于心于物,中西方文化都发展起了“做学问”的庞大的文化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