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辣椒酱

江初昕
　　想起家乡又辣有香的辣椒酱，忍不住垂涎三尺。农家辣椒酱都是纯手工制作，没有任何添加剂，味道醇厚而浓香，最能佐饭开胃。入秋以后，菜园里的辣椒红透了。这个时候的辣椒基本上属于秋后下市的辣椒了，所谓的“上市西瓜下市椒”，是指头批的西瓜最甜，下市的辣椒最辣，而且肉质肥厚，是制作农家辣椒酱的首选材料。
　　天气晴好，母亲就计划制作辣椒酱。挎上小竹篮领着我们到菜地里摘辣椒，我们兄弟几个一蹦一跳着来到菜园里。菜地里红通通的辣椒隐藏在绿叶中间，翠绿的叶子下闪着鲜亮的一抹红，实在诱人。辣椒摘回来，不能去掉辣椒蒂，若先去蒂再入水洗，辣椒进水容易腐烂，还要把那些破损的辣椒筛选出来。洗干净的辣椒放在竹匾上晾晒，直至水分完全晾干。之后，依次将辣椒蒂拔去。
　　剁辣椒用的工具是简单的木盆和菜刀，为了防止辣椒飞溅，一般放在木盆里剁。红彤彤的辣椒躺在木盆里，可爱诱人。为了不被辣着，母亲把纱布缠在手上，随着菜刀的起落，手有节奏地动着，真像一位高明的指挥家，辣椒慢慢由圆的变成片，再由片变成碎沫的，木盆里的辣椒像一团火，它们和谐的配合，一起奏出一首美妙的乐曲。这个时节，走在乡村里，家家户户都传来“乒乒乓乓”的剁椒声，空气中弥漫出辣呵呵的味道。
　　辣椒剁碎后，再加入姜末、蒜末、豆豉以及炒熟的芝麻，一同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到石磨上磨了。那时人小，个头也矮，力气也不足，感觉磨盘很沉重，我端来一条板凳垫脚，和大哥吃力的推着磨盘。边推边往磨盘中间的眼子里添加辣椒。大哥的挖勺总对不准石磨中间的眼子，往往要把石磨停下来，将面上的辣椒拨弄进去。如此，即耽误了时间，又非常的吃力。时间推久了，手臂就很酸痛。母亲忙完了其他要紧的事，接过石磨手把，让我们休息。只见母亲一手拿着一个勺子，一手握着石磨手把，推两圈就往里面添加辣椒，挖勺很准确的对准石磨中间的眼子，动作协调，不紧不慢且富有节奏感。母亲告诉我们说，推磨尽量不要停下来，磨盘一旦停下，再推动起来，就很沉重。随着“轰轰”的石磨声，一股殷红的辣椒酱随着磨槽流到桶里，满屋里都是辣椒的气息。
　　辣椒酱磨好后，盐也是在锅里炒熟的。母亲放盐，做到心中有数。母亲告诉我们说，一般一斤辣椒一两盐，满篮辣椒就是五斤，放半斤盐就可以了。盐放少了，存放的时间不长，容易变酸。盐放好了，搅拌均匀就可以装入坛中，密封储藏。
　　平时要吃的时候，启开盖子装上一小碗。最搭配是吃面条的时候，往碗里舀上一勺，白的面条，红的辣椒酱，看着就能勾起食欲来。遂夹面开吃，不忘佐以辣椒酱，如此吃法，可谓胃口大开。也可将辣椒酱淋上几滴香油，就倒进米饭中，和米饭充分拌匀。看到眼前红白相间，嗅着香辣无比，不免食欲大增，大朵快颐了起来。舌尖纵然辣呵呵的，但依旧“咝咝呵呵”端着饭碗，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直至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每次回故乡，母亲都要用玻璃瓶装几罐辣椒酱放进我的包里，让我身在喧哗的都市，也能尝到家乡的味道。母亲做的鲜红辣椒酱，最能佐助饭食。吃着可口辣劲的辣椒酱，耳畔仿佛又响起故乡此起彼伏的剁椒声以及“隆隆”的石磨声，不由地撩拨起故乡游子无尽的遐思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