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07版版: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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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茂名日报 第2010-09-20期 第第07版版:岁月

涛声不再依旧

下榻的地方,是三亚海滨一座宾馆,周围有山、水、树林。 由于旅途的劳顿,我早早就躺在床上,而伙伴们则在另一间房玩“拖拉机”。此刻,夜幕已降临,窗外黑黑的,但涛声、风声、鸟声不时传入房里。久违了,熟悉的天籁让我酣然入梦,梦回江湄,再现了童年时代的情景。 村子座落于袂花江北岸,家离江边100多米。江边日夜转动的水车,把清澈的江水戽上岸,笕里的水哗哗地流淌,流过村中涵洞,流向村后广袤的田野。村里人吃的水,一般不用下江挑,只在笕里打水挑回家。我记得,母亲多病,动不动就躺在床上呻吟,我十岁就开始挑水。我挑着小半桶水在村里颠簸地走,水桶不时地碰着地,水溅得全身湿漉。小半缸水,要挑四五次。 江边长着高耸的水蓊树,树上长着诱人的水蓊子,孩子们爬上树去摘水蓊子吃。孩子们吃腻了水蓊子,就攀住横在河湾上的树枝,在水面来回地荡着秋千,然后跳下碧绿的水里,搏击着水车下方的激流。 激流冲力大,没有强壮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从下游冲上上游。水车下方滚着滔天巨浪,响声如雷,气势惊人。我身子单薄,往往只游到半途,就被大浪冲下下游。阿牛能游到水车下,攀住水车轮上的竹杆,让水车把他转上半空,然后松开手,整个人掉下激流中,扎着猛子,潜回岸边。 可是,攀水车是极危险的事儿,要不及时跳下,飞转的水车会把人卷上去,让你的身子紧贴着车轮,再也跳不下了,会把你转到水车前,卷下车槽,后果不堪设想。有次,阿牛就遇到这情况。可是,当他的身子被卷到与水笕水平时,他却不慌不忙地从车轮上爬到水笕上,站起来,往水车下方跳下激流里…… 孩子们在岸上玩时,透过竹、树林间隙,看着江里上下的货船,听着船工雄浑有力的叫声,觉得江里非常热闹。原来,船工要将货船驶过村里两座车陂船门头(船闸),非下苦功夫不可。每天都有船从江上过,船载着沉沉的货物(诸如砖、瓦、木或粮食与副食)。大概从那时起,我就同情船家,觉得他们的生活也很艰难。 夜里,有时醒来,四周漆黑无光,我非常恐惧,不由得紧挨着母亲的身子,而母亲则轻拍着我的身子,小声说:“别怕,你听水车在响。”我侧耳细听,果然,江里涛声,水车的响声,甚至船家的呼唤声隐约传来。这些响声,给我壮胆,我轻松地入睡了。 我的童年就伴着这些响声度过,可说涛声在我心中扎了根。 后来,我到外地求学,夜里听不到这熟悉的涛声,就经常睡不着觉。原来,我是离不开故乡熟悉的乡韵啊! 一觉醒来,已是晨曦初露,我起身凭窗而望,眼虽看着周遭的景致,心里却想着昨夜梦回故乡江湄的情景。 从海南回来,我真的回乡过了一夜,欲重温江湄之夜的情韵。可夜里,昔日的天籁不复拥有,除了四周的寂静及间或有有一两声鸟鸣及蟋蟀声外,再无涛声、水车声与船工的叫唤声。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江边,步上江堤,只见昔日的潺潺流水,横江而立的车陂,以及转动的水车,高耸云天的水蓊树,已荡然无存。放眼江上,不见任何船只,只有水平如镜的湖水!河水不再流动,水面也不见任何飞鸟,只有江风掀起些细浪微澜,水不再灵气、生动,而是死水一潭! 后来我问村中父老,江里的水还能喝吗?答曰,不能喝了,受污染了,鱼也不能吃了,我听着,心里沉重得憋气,昔日喂我长大的江水,清澈灵气生动的河水,变得不可接近了! 细想,江水变成这样,除了沧海变桑田的客观条件外,还有人为的因素。我并非责怪沿岸的企业,而是说某些企业一味追求经济效益,不顾环保,将有毒的污水排放在江河,让江水变质。警醒啊,赶快治污,否则,子孙后代会骂他们的祖先,说不给他们留下本应清洁纯净的河水,他们会永远记恨他们的祖先的。